耻耻傻白甜

OOC到理直气壮的同人文。

极夜(⑨)

滞销书作者瑟瑟发抖

所以转行写严肃文学了

这是一部探讨都市情感碰撞的心灵物语。

——

CH11

 

在去医院的路上,李世真目睹了一场事故。

那天是除夕,但日本没有关于春节的习俗,整座城市唯一和韩国相似的是寒冷和大雪,在这种天气里,车子和行人都寥寥无几。

堵车的情况意外地发生在一个路口,他们的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金作家一边用日语和司机交谈着,一边安抚似地拍着李世真的脊背。

李世真摇下车窗,雪花和寒冷在她周围变成潮湿的寒流刮过她的面颊,在雾气变得浓郁之前他们重新发动了车子,从另外一条路绕开的时候,李世真见到了横在街道上的那棵枯树。

那棵树的倒下充满了莫名的意味,金作家的眼神里充满不言而喻地担忧,但李世真和她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再交换过眼神。

徐伊景在ICU的病床上躺着,不知道是昏迷还是在睡觉,金作家和医生在李世真的背后低声交谈着,一种疏离的、医院的味道带走了属于尘世的温度。

“她今晚就可以转出ICU了。”

金作家这样告诉李世真,但没有提徐伊景的父亲——当她们接到通知的时候,老人已经确认抢救无效去世了。

 

徐伊景家族的人很有效率,在一个小时之后就定下了葬礼的事宜,李世真茫然地听着金作家的指示,眼睛盯着医院里日文的指示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层楼里唯一有生机的地方是在护士台,两个小护士在交谈,但也没有流露一丁点表情,等待消息的家属们坐在远离病房的休息区这里,没有人看起来焦急,大多数人带着耳机,或者正襟危坐,他们的脸上都没有表情,像天色一般无声的灰。

李世真并不是唯一守着徐伊景的人,但她无从从这些陌生的面孔中分辨出徐伊景的家人,本来他们应当在今天,徐伊景伯父的葬礼上互相致意,可现在看起来,他们的相识要延迟到一天之后那另外一场葬礼上。

几个小时后,当医生说徐伊景醒来时等候区有了一些骚乱,一位女士的皮包掉在地上,人们不得不帮着她从椅子下面找出散落在地上的各种东西,唯有一直躲在远处的李世真表现得大方得体,她泰然地走到医生那儿,用日语告诉他自己是徐伊景的养女——这是她会的为数不多的日文。

在众人费解但是出于礼貌没有询问的眼神中,李世真跟着医生离开了等候区,她消失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把脊柱挺得笔直,直到她感觉到眼泪涌出来,带着冬日的冷意滑进她的大衣领口。

 

她换了衣服走进病房,看见徐伊景就仰面躺在床上,眼神有些涣散。

“代表。”

徐伊景的伤口在小腿,骨折加上失血过多,更大的痛苦是失去了父亲,李世真不知道徐伊景是否已经听到了这个噩耗,她有些不自然地把目光移到徐伊景的手上,她的手背上有些没办法处理的微小的擦伤。

李世真带着口罩,让她不至于把表情赤裸裸地展现在徐伊景面前,这让她觉得舒服了一点,她希望自己能够表现得强硬,以便能影响此刻脆弱的徐伊景。

“几点了?”

徐伊景说话的声音并不虚弱,在李世真听来却更加不安,她告诉徐伊景现在是傍晚七点,紧接着,徐伊景想起了她的父亲。

李世真用尽量精简的语言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徐伊景看起来仍然平静,李世真愧疚地握住徐伊景的手,“抱歉……请节哀。”

徐伊景没有哭,可能只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哭的力气,李世真反复地想起路上见到的那棵倒下的大树,她的眼泪顶在咽喉,不敢在徐伊景面前哭出来。

她想对徐伊景说谎,告诉她她父亲在去世的时候毫无痛苦,但她知道唯一能从谎言中获得慰藉的只有撒谎的人自己,这对徐伊景来说毫无意义。

没有什么能让徐伊景感觉到轻松和更加悲哀,李世真看着乖顺的徐伊景,她保持着那个姿势,根本不受任何外界的干扰,有一瞬间李世真觉得即使徐伊景没有受伤也不会离开病床,悲拗将她钉在了这儿。

会好起来的。李世真想,但她没将这句话告诉徐伊景。她仅仅是握住徐伊景的手,像等待天空飘落最后一片雪花,像等待零点看不见的烟火。

 

护士请李世真离开病房的时候,徐伊景终于从固执的沉默中解放,她让李世真打开手机上的录音,叮嘱了一些事情。也许是因为失血或者疼痛,她的语速很慢,但咬字清楚。

李世真郑重地向徐伊景点了点头,随后用英文拜托了护士好好关照她的病人,在几个小时前她还躲在金作家的荫蔽之下,但现在一种坚韧的责任感驱使她像个成年人一样处理这些麻烦。

她们告别的时候徐伊景冲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李世真将那理解为新年快乐,于是她也向徐伊景用力地回敬了一下。

离开病房以后李世真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她给金作家打了电话,从另外的楼梯下到了车库,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一种有条不紊的机械感,但当她走进地库的时候,她微微放松了一刻自己挺得太久的双肩,觉得眼泪又在鼻腔作祟。

地库里温度比病房低得多,李世真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寒冷像一颗子弹一样利落地穿透了她的身体,伴随而来的是饥饿的疼痛和窒息般的烧灼,生理的眼泪不受控地流出来,她低着头让眼泪往地上落去,直到金作家的电话打来,她面前的一小块绿色橡胶地板已经被眼泪氲成奇异的深绿色。

她们的车驶向未知的地方,李世真努力地将那几个日文的形状记在脑海里,但一分钟之后她就忘记了它们排列的顺序,她渐渐地对这件事感觉到了一种索然的无趣。

“我饿了。”

李世真的声音里包含着一点怯懦,这是她今天以来第一次在人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但金作家没有给予应有的回应,于是这点情绪被遗弃在了大阪起伏的街道上,他们转了几个弯,就再也找不到它。

 

半个小时后李世真独自到酒店旁的便利店买了便当和饮料,在等待微波炉加热好食物的空档她心血来潮地拿起了一瓶清酒,店员没有要求她出示护照,她仓皇地冒认了自己已经成年,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她给金作家送了晚饭,金作家不由分说地从钱包里取出五张一万日元的钞票,这是一个信号,意味着李世真必须在日本自己照顾好自己,但她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她从房间拿了酒,走出了宾馆,在刚才从便利店回来的路上她看到了一小片能供人休息的花坛,她决定在那儿坐一会,否则酒气会挥散到她那小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酒精带来了虚假的热气,热辣的烧灼感充满了她的口腔,但夹杂着雪花的冷风让这种感觉变成了享受,李世真稍稍拉松了围巾,让喉咙的热气也散发出来。

她在手机上搜索了徐伊景父亲的名字,零星的媒体报道了这场悲剧,她点开那些新闻,照片里的男人正襟危坐在办公室里,露出威严不苟言笑的神情。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照片,脑海里却浮现了徐伊景的样子,他们除了那种冷淡的神情以外好像毫不相似,但李世真隔着屏幕也能闻到那种和徐伊景一样的干燥气息,好像那就是一脉相承的血缘的作用。

她觉得自己了解这个去世的老人,透过徐伊景,她和他有过许多次不愉快的交谈,只是不存在一种具体的回忆。这种意识流小说式的荒谬念头让她觉得矫情而不安,那些复杂的感情像被冻住的手指,她把手机收进了衣服的口袋里,重新带上了小羊皮的手套。

十分钟之后她决定不继续做这种青春期式无谓的感怀,她又到便利店买了更多甜味的酒和零食,然后花了找回的三百日元硬币去扭了一次扭蛋。

她看上一只模样可爱的猫咪玩偶,想着也许这个小东西能让徐伊景心情愉悦一点,但她扭到是一只灰色的神情冷漠的蓝猫。李世真端详了那只蓝猫一会,觉得它越看越像徐伊景,于是决定自己留下它。直到她回到房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想用扭蛋取悦徐伊景的念头是多么可笑,随后她决定零点之前不再继续喝酒,以便能清醒地和姨妈在电话里一起跨年。

第二天早上李世真感觉到胃部的不适和喉咙的疼痛,不过幸运的是这只是宿醉的后遗症,而不是感冒的先兆。被不舒服的感觉驱使着,李世真些怅然若失地躺在床上没有起身,她刚刚回忆起昨天在医院里的情形:当她不再握着徐伊景的手之后,徐伊景的手上留下了几道白印,过了很久血才慢慢涌上来填满了那些白色。她想着那个画面,突然难以自持地感觉到了冰冷和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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