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耻傻白甜

OOC到理直气壮的同人文。

【昕雪】无效信(片段/一发完)

*都是假的。

——


1

录制节目之前,刘雨昕做好了很充足的心理准备去见PD蔡徐坤。


被网友拿出来比较不是问题,刘雨昕发现自己很难非常坦诚地hold住自己的情绪,外人觉得她压力没那么大,默认了她已经知足认命这件事,但刘雨昕心想要是没挣扎她又怎么会在一个又一个的节目上讲自己唯一的目标就是一次次超越更好的自己,本质还是不服输,只是学会了接受最坏的结果罢了。要是所有人都认可她的实力也同意她火不起来那就真完了,而在此之前,她还打算再挣扎几年,公司的说法是拿下路人盘,刘雨昕的说法是要在观众眼前多晃荡晃荡,喜不喜欢的混个脸熟,讨厌她的就多恶心他们几次。


抱着这样的念头走进迎新会的时候她非常平静,看到蔡徐坤的时候血压上去了一点,但她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还能坐在漂亮妹妹中间当人间PPT,在对她的小声讨论中保持微笑,直到门再次打开,又一次走进来两个女孩。


孔雪儿,赵小棠,这个组合在妹妹们的眼里是实力美貌的象征,因此惊叹之声此起彼伏。刘雨昕在看到赵小棠脱鞋的时候轻轻鼓了鼓掌,然后走了一会神,反应过劲儿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思考的问题是该维持什么样的笑容,但孔雪儿已经入座了。


刘雨昕没在乎,说真的,只是非常自然的走神,还是维持住了她今天想好的平静政策,但房间里的气温、训练生的交谈分贝都有了变化,让她的注意力被一次又一次地分散。陈嘉桦的话题已经转到下一组入座的妹妹们身上,刘雨昕努力跟上她的内容,但是又偶尔会拐到隔壁的妹妹讨论选手私服品味的话题上去。她将目光转到蔡徐坤身上,他和肖佳都有不同程度的走神,但走神的样子也很自如。


孔雪儿没多大变化,更好看了这种不算,仍然会略带矜持和礼貌感地和隔壁的选手开心地大笑或交谈。刘雨昕知道她换了公司,现在是有周冬雨和陈赫的那个公司在力捧,好像有一两个圈内的对象,具体的名字想不起来了,但她能和人对的上号。


“诶,刘雨昕是不是以前和孔雪儿是同队的?”


“你才知道?”说八卦的人似乎觉得这件事人尽皆知。


“我知道,但我现在才联系起来。”


八卦的妹妹声音压得很低,但刘雨昕很快意识到大概除了自己周围的一圈人,满场可能有一小半的人都在重复着刚刚的那几句发言。2013年之后成团的选秀接替了快男超女,隔壁台的X9和她们的蜜蜂少女队被人格外关注,但也就是被短暂地关注过几个月而已,换来的结果无非是此刻此地没有下文的一句八卦。不过,刘雨昕自嘲的想,至少也是中国选秀史上绕不开的一个里程碑,上面刻着她的名字,还有孔雪儿的。


上菜了之后大家都变得松弛了一些,孔雪儿已经歪在椅子上了。当然即使如此,也是经过校正过的自然状态,保持着一种漫不经心又得天独厚的气质,比以前更浑然天成了。她会漫不经心地在撩头发的时候附赠一个侧头,笑容有节制地开怀,提到有趣的话题会身体前倾,也会照顾安抚赵小棠的情绪。而且有小女生隔着人传话说我很崇拜你时孔雪儿还有种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愉快。


宣布就餐结束时候刘雨昕几不可察地呼了一口气,她还是觉得密闭的环境里气压太低了。她们是曾经的战友,但如今对方如鱼得水,而她是被远远隔离在人群外格格不入的那个,不是不能理解,但只是心里有些微妙的发堵。


她们的人生轨迹从一开始就被设计好了不同,只是在不满二十岁的初夏里短暂地相遇和纠缠了一下。那一年,S.H.E时隔三年再次合体演唱,Jony J凭借《My City南京》刚刚红起来,蔡徐坤在念书,Lisa在蓄势待发等待出道。没有人料想得到五年后他们会一起坐在这里吃饭,除了孔雪儿,她在那个时间的剖面里存在在刘雨昕的以后里,后来被划掉了,然后是现在,她们被时间的洪流又推回同一个未来。


“那么,明天希望大家做好准备。”


刘雨昕跟随众人站起,意外地和孔雪儿有了一个对视,她们泾渭分明地站在长桌的两端。幸好所有选手的注意力都被导师吸引走了,不然她们就会看到刘雨昕和孔雪儿脸上在那一刹那浮现的同样的略带惊讶于释然的笑容。刘雨昕的更敷衍一些,孔雪儿则用力过猛,但这两个表情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气里,然后,房间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取而代之。


2


接下来的走向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疫情把所有人隔离在长隆的两点一线。过年的气氛稀薄了很多,大家的情绪从恐慌走向乐观,毕竟预计隔离期的时候开播对她们来说不是坏事。


二月份一直都在上课,朝十晚六,一周无休,上班族都在家办公了,她们的生活反而规律得多。但没有录制的坏处就是没有掌声,尽管已经是A班生,刘雨昕也在漫长的训练中察觉到一丝懈怠。每一样都是A了,但是那是个瓶颈一样的魔咒,想拿到A+还是欠缺一点东西。她偶尔会在正常时间结束训练,一头扎进创作里去,然后就觉得透不过气,写不出来,没有灵感,过于匠气……总之就没办法达到舒服的状态。


和她关系好的谢可寅有时候劝她不要总是憋在屋里,得走下神坛多参加宿舍之间的社交活动,刘雨昕对rapper的用词很无奈,答应她参与这些打发时间的女孩活动。最开始为了凑拍摄物料还是音乐性质的,接歌或者跳舞battle什么的,但是总会有一两个特别厉害的,女孩子之间又习惯互相让着,很快就变得没什么意思。最后只剩下在宿舍里狼人杀和剧本杀,好玩也太杀时间了,刘雨昕最后成为专职法官,还能在别人发言的间隙里写一会歌词。


她也想跟谢可寅讨论怎么做歌,但谢可寅也帮不了她,按照谢可寅的意思是,她们只是某一部分的性格刚好合得来罢了,如果刘雨昕想要表达的是自己,那么除了她自己谁也帮助不了她。因为她看起来刘雨昕是红色的,可能孔雪儿看她就是绿色的,但其实刘雨昕可能是黑色的。刘雨昕懂她的意思,但随后意识到这是进入这里以来第一次有人直白地说出她和孔雪儿之间的某种关联。


刘雨昕觉得很有意思,好像所有人都以为她和孔雪儿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要么在她面前绝口不提孔雪儿,要么故作自然地一笔带过,还要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反应。但其实她们之间的羁绊还不至于此——就是毕业了的高中同学,走在路上认出来了就算没话聊也要嘘寒问暖开心一阵子的那种关系。


练习和串宿舍的时候她都遇到过孔雪儿,还有过一次游戏里的舞蹈battle,跳的很尽兴。孔雪儿难得跳这种男团的舞,拼了命的顶胯深蹲,脸上的表情管理都飞了,最后自己笑倒在刘雨昕身上,有路过的练习生倒吸了一口冷气,让刘雨昕从纯粹的较量中回过神来。那不是她和孔雪儿最近的距离,但她也觉得很新鲜。她知道孔雪儿是美的,但现在她懂得收放自如那种盛气凌人的稚气,有种看似温和的天然致命的吸引力。直男应该会喜欢她,还有不谙世事的小女生也会崇拜她。


但刘雨昕既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她是——高中同学。像新华字典上说的,孔雪儿考上了泰洋川禾;权笑迎继续在姊妹淘;我进入AWG当打工仔;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刘雨昕被自己的段子逗笑了,孔雪儿对她的延迟发笑感到有些意外。如果是早几年,孔雪儿大概会问她你笑什么呢,但现在的孔雪儿选择摆手叫停,她说自己跳不动了换下一个人,刘雨昕松开手,让孔雪儿完成她的认输。


“孔雪儿别怂啊!”虞书欣在一旁看热闹,大家都沉浸在肾上腺素激增的战斗状态里,孔雪儿看了一眼虞书欣和围在一边的几个人,下一秒手就跟着拍子搭在了刘雨昕的肩上。


“哇!雪姐Slay!我要看elevator!”虞书欣开始点歌了,还有点trouble maker的。刘雨昕想,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吗?但她没有资格吐槽别人,因为她已经伸出手握住了孔雪儿的,紧紧地扣在手心里。开始之前,孔雪儿闭上了嘴,这是她认真的表现。刘雨昕思考到自己是否做得过火了,因为这只是游戏,孔雪儿的脾气来的总是莫名其妙,以至于让她也决定严肃起来。她顺势将孔雪儿拉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音乐响起来,她用手指在孔雪儿腰侧弹钢琴,她的腰太细了,隔着衣服能感觉到呼吸起伏,刘雨昕做了一个收拢的手势,把住了对方的腰线。


她们重新跳起大开大合的舞蹈,在彼此的领地中挑衅与进攻,看得出来火药味有点浓,不过都努力笑着,反正反正众目睽睽之下还能怎么样呢?刘雨昕感觉到自己和孔雪儿找回了那种曾经的默契,或许是新的默契。哪怕她们的不同再多,也总有同样的过去,同样的不甘心。那就跳吧,跳吧,忘记然后坚持,流汗就够了。


她们贴的很近,孔雪儿的手握着她的手,在她怀里划着圈蹲下去又站起来,刘雨昕从镜子中看到孔雪儿的脸,看她的耳垂慢慢划过自己暴露在空气里的锁骨。她的耳朵很烫,呼吸也很烫,对于冬天来说都过分了,扭动,摇摆,用腰肢和腿摆荡出意味不明的战斗号角。刘雨昕在练习室里证明了自己是被重视着的,汗水渗透了卫衣,周围的人神色模糊的尖叫。


如果有人录下来这一段,刘雨昕都能给营销号取好几个标题。每个人可能都能从里面看出点门道,至于到底是什么,刘雨昕也想知道,她的身体在进攻,但思维抽离了这个气氛,开始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了,她明明决定平常心的,但她还是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在澎湃着。因为舞蹈而心跳变快了吗?还是因为气氛太火热了?她没想到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只能在K-POP的鼓点里搂紧了孔雪儿纤细的腰。


3


二月底的一个晚上,刘雨昕十一点回了宿舍,没有一个人在。她大概知道宿舍里有个姑娘好像是和另外一个选手恋爱了,她之前隐约听到的时候挺吃惊,因为那姑娘看起来挺直的,一起听八卦的谢可寅就毫不意外,她解释说反正进来耗好几个月,有代餐也不错。刘雨昕说你这说的像以前皇宫里宫女和太监一样,谢可寅思考了一会点点头,说确实差不多一个意思。


这世界我不懂了,刘雨昕挑挑眉,谢可寅倒是一脸讳莫如深,问她在蜜蜂少女队的时候难道没有恋爱吗?刘雨昕没有回答,但谢可寅也不追究。等她今天回到宿舍发现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谢可寅的评语,以前刘雨昕这一型很吃香,但现在就不可不可。


刘雨昕解开为了训练扎在头上的小揪揪,头发炸成一片,她对着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发现确实缺少了一点胶原蛋白的感觉,难道这就是自己不再OK的原因?明明她才二十三岁,发量经过杀马特七色考验还依然存活呢。但她也没有认真追究的意思,只归咎于自己半夜回来仍然孤家寡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洗了一个没人打扰的澡,贴身的衣物丢在洗手台里拿洗衣液泡着,刘雨昕准备出去拿手机放歌来当洗衣服的BGM,出去才发现房间里有不速之客,在她的位子上坐着,还刷着她的iPad——虽然有密码,但对方是孔雪儿,纠结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只是刘雨昕感到刚洗顺的头发又炸起来了。


刘雨昕觉得有点无助,因为自己的样子除了邋遢没什么可以形容的,而孔雪儿还打扮得很精致,哪怕是对方没说一声就进来,刘雨昕还是觉得自己相形见绌。


要是换成以前的孔雪儿,估计会喊出来刘雨昕你没穿束胸诶这种话,但孔雪儿只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虞书欣在宿舍开Party,所以她今晚换宿舍的事情,因为刘雨昕在洗澡,所以她就看了会电视剧打发时间。


刘雨昕反应了一会,感觉到有点头疼,好像没有人在旁边看着,她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孔雪儿一样,这太不像她了,她只能说你再看一会,我把衣服洗完就出来。但孔雪儿没有听话,拿着一听三得利的桃子酒跟着刘雨昕走到卫生间门口,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但刘雨昕没有问,孔雪儿也只是单纯的靠在门框上,两个人听着刘雨昕手机放的歌。


十分钟的沉默,刘雨昕终于在孔雪儿的注视下洗完了内裤和内衣,她最开始有些沉不住气,但她更不想去揣测孔雪儿的意思,这对这个漫长的夜晚于事无补。


洗完衣服后,刘雨昕磨蹭着把洗手台上的东西归置好,但孔雪儿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下一步做什么?刘雨昕问自己,但最终选择了最简单的那种,她问孔雪儿酒是哪里来的。


怎么演变成幼稚的斗酒的?虞书欣扫光了便利店所有种类的酒,孔雪儿随手拿了几瓶出来,度数都不是很高。为了缓解尴尬刘雨昕打开了pad里的拼酒游戏,孔雪儿问她怎么会下这种东西,刘雨昕拿捏不准孔雪儿语气里的那种熟稔和自信是来自何方,但她又想了想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她们分开的日子比她们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短多了,只是她没觉得孔雪儿有用心了解过自己。


在不算高涨但是尽力了的情绪里,她们喝完了三四瓶果味的酒,刘雨昕感觉反应有一点迟钝,孔雪儿则显然喝开心了,她用力地拍了拍刘雨昕的肩膀。


“你打人真的好疼,不要随便打人了。”


“我就打你一个。”孔雪儿嘟囔着。


两个人再次陷入了一点沉默,是孔雪儿很快又情绪饱满起来,换了一个点炸弹的游戏,头倚在床沿上,伸手在屏幕上摁。


“你一次点了七个?你让我怎么玩。”


“玩不起就喝酒。”


孔雪儿的话很社会,但眼睛又大又亮,刘雨昕觉得她就是那种“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的代表,所以她也笑了起来,在屏幕上也摁了七个蛋糕,惊险的是没有翻出炸弹来,只剩下两个蛋糕,在屏幕中间岌岌可危。


“一起吧,”孔雪儿盯着屏幕,“三,二,一。”


两个人一起摁了同一个蛋糕,炸弹爆炸的动画很有冲击力地充满了屏幕,刘雨昕的手指离开了屏幕,孔雪儿点了重新开始。


“这怎么算?”


“一起喝呗。”


两个人各开了一瓶杰克丹尼的调味酒,刘雨昕是可乐的,孔雪儿是苹果的。玻璃瓶碰撞的声音很清脆,刘雨昕撤回手之后,孔雪儿还伸手拿瓶子撞了几下。


“幼稚。”


“我这叫有童心呀。”


孔雪儿前倾,靠近刘雨昕,用力地装可爱地眨了眨眼睛,刘雨昕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抵住她的额头不让她靠过来,两个人角力了一会,孔雪儿揉着额头败下阵来。


“靠,你们铁T牛逼。”


刘雨昕无奈,让她不要逃避喝酒,孔雪儿一边灌酒,一边在屏幕上瞎点,这回没有好运,直接爆了。平时刘雨昕会怜香惜玉,但对孔雪儿没这个必要,是她自己要喝的,而且她大概也猜得到她为什么想要喝酒,只是她没想到她会来找自己。


这算什么?刘雨昕没在乎地笑出声来,觉得一切都很有意思,但一切都没劲透了。孔雪儿懒得管她,喝完酒开了下一盘,但是谨慎地让刘雨昕先开局。刘雨昕推开pad,丢到床上,她没孔雪儿那么闲,如果孔雪儿能从她这儿得到什么,只有解决问题的答案。


“他们联系你了吗?”刘雨昕的语气很平静。


“联系了,”孔雪儿一脸你真烦的样子,“说以后再说。”


“那你作什么呢?”


“怕出道会受影响呗,又没人给我出主意。”


“你主意这么正,还需要别人吗?”


她们俩加枪带刺的聊着,但语气都很平静,甚至还碰了一下酒,气氛显得有点诡异。


“我这不出主意出崩了么,还有那破公司的事儿,靠。”


“你经纪人呢,有什么主意。”


“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你。”


“靠,”刘雨昕也骂了一句,“这不都想好了吗?”


“想好了就没事了?”孔雪儿屈起腿轻轻踹了刘雨昕一脚,“我不能难过?我不该难过?”


刘雨昕没话讲了。她也不能真的说那特么都是你作出来的你难过个屁,孔雪儿可能想到了刘雨昕的答案,神情更嘲讽了,又喝了一口酒。


两个人重新陷入尴尬里,刘雨昕感觉到这两口酒喝得太猛了,心脏跳动的很快。她的理性告诉自己不能再喝了,但酒只剩下一小半了,不喝很浪费。


“行了甭喝了,”孔雪儿打了一下刘雨昕的手,虽然没用力,但还是很疼,“你上脸了。”


“我这都舍命陪君子了,你少喝点才是真的。”


孔雪儿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嗯,因为酗酒影响训练,挺蠢的。”


“适当的放纵有助于身心健康。”


“谁说的?”


“你说的,”孔雪儿冷笑,“有一次你他妈非要半夜点外卖。”


“我不记得了,但你看放纵的结果就是糊穿地心。”


“靠,咱俩一起糊的,你骂谁呢。”


刘雨昕一怔,她意识到孔雪儿说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但是没想明白。孔雪儿在一旁吹瓶子,空气在瓶身里震动,发出断断续续的难听又响亮的声音。


“太吵了,我发现你真是一点天赋都没有。”


“你有,你倒是火呀。”


争吵升级到人身攻击的地步了,但反而令人感觉到自在。孔雪儿想可别他妈再宝宝甜心姐姐妹妹了,刘雨昕还是杀千刀的傻逼刘雨昕,这可真他妈让人开心。


4


两个人干掉最后一口酒,都觉得意兴阑珊,坐在那等酒劲发酵上头。


已经快一点了,还没有人回宿舍,静下来能听到整层楼都在喧哗,除了她们这间,按孔雪儿的话说是鸦雀无声,刘雨昕是乌鸦,她是孔雀。


刘雨昕懒得和喝多的人争论,带着五分清醒五分醉地把孔雪儿从地上提溜上来让她卸妆,孔雪儿挣扎了几下,踢倒了两个瓶子,听令哐啷的声音让刘雨昕火大。她干脆捏着孔雪儿的后衣领子,像抓只猫一样把她扥进卫生间。孔雪儿抗议,说刘雨昕你他妈要强奸我吗。刘雨昕冷笑着把水给她打开了,老子他妈干水龙头都不干你。


水放着,孔雪儿梗着脖子像只好斗的鸡,两个人僵持不下,镜子里的她们在柔光下显得温和又年轻,最后是孔雪儿认输了,让刘雨昕把她的卸妆油洗面奶指出来。现在换刘雨昕靠在门框上看孔雪儿了,连音乐都没有,从墙上看孔雪儿洗脸的样子像是一个女人在哭,刘雨昕过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她好像真的在哭,但不是难过的那种,是泼水泼得太用力了,鼻子里进水了呛的。这个傻子,刘雨昕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


“你笑屁。”孔雪儿红着眼睛和鼻子转头瞪她,但卸了妆的孔雪儿显得没那么有杀伤力,刘雨昕不战而胜,踱到洗手台的另一边,开始给自己吹头发。眼前的镜子里映出来的画面很熟悉,像她经历过的无数个夜晚与早晨,她没有舍不得那些日子,连细节也忘了,但现在她被迫着回忆起来了。


刘雨昕的备用牙刷被拆开用了,孔雪儿直接在并排的漱口杯里找到了刘雨昕的,下意识的程度让刘雨昕的思绪飘到奇怪的地方去:我们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吗?不,不算,她们是前同事,前室友,是那些所有算不上密友关系的总合。


孔雪儿含着牙膏突然发问,“你恋爱了吗?”


“什么?”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了,刘雨昕没听清楚,孔雪儿转过头来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没有。”刘雨昕无语,自己居然会为这种事情关掉吹风机。


“为什么没有?还没追到?”


“你还有空关心我的感情问题?”


“就是因为有空了。”孔雪儿冷着脸说完接着刷牙。刘雨昕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九成干了,剩下一点发梢可以等着睡前自然风干,她想走出洗手间,被孔雪儿拦住了。


“干嘛?”


“我没刷完牙呢。”


“我去给你把床收拾一下。”


“我不想睡。”


这就是抬杠了,孔雪儿让刘雨昕觉得头疼,她以前她也照顾过几次醉酒的孔雪儿,从来没有这么难搞过,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他妈的因为什么?刘雨昕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孔雪儿了,她们在还没有成为真正的知心朋友之前就匆促地道别了,这个孔雪儿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装的。但更有可能是只针对刘雨昕一个人的。刘雨昕为自己的结论感到烦闷,什么也没说,绕开孔雪儿出去了,孔雪儿想要拦住她,但最后只是转了转肩膀,刘雨昕又心软了。


走出卫生间刘雨昕叹了口气,无声的那种。都是什么事儿,她看不懂这个夜晚的走向了。她在选手里一直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代表,现在居然被撒酒疯的孔雪儿拿捏住了,但话说回来,如果一定要找个人让她崩溃的话——这都什么跟什么,刘雨昕被自己气笑了,她本来打算今天回来写歌的,但是计划作废了,她连diss trap都写不出来,明明心里有一万句你妈的在蠢蠢欲动。


她给孔雪儿铺完床,孔雪儿从卫生间走出来了,白色光源下显得单薄面无血色,让人想起高三奋战的晚自习。刘雨昕刻意拉长了一点拍打床铺的时间,好像要证明自己真的在帮她铺床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刘雨昕一直搞不定这些隔靴搔痒的小情绪,她觉得心虚。


“我不睡。”


“你躺着也行,Pad给你。”


“你不也不睡吗?”


“我写会歌。”


孔雪儿不说话了,在她的注视下,刘雨昕打开作曲软件,但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只好投降,问孔雪儿到底想干什么。


“你给我写首歌啊。”


她说话的样子太漫不经心了,让刘雨昕想起来以前她托自己出门带东西的样子,就是这种语气,和现在一模一样。可是拜托,她们早就回不去了。


“我寻思我也不欠你的啊?”刘雨昕一点都没生气,只觉得好笑。


“说不准,”酒醉的高三女学生歪了歪头,“上辈子可能欠了,不然怎么会认识。”


“那我该还的也还完了吧?”


“你还什么了?”


刘雨昕被绕进去了,好像自己真的欠她了一样。她发现孔雪儿比以前更会说话了,只有自己还笨嘴拙舌着。


“我们要不然炒CP吧,刘雨昕,”孔雪儿已经跳到下一个话题了,“感觉还挺有戏的。”


“你怎么想的?”


“突然想到了,我觉得可行性挺高的,”孔雪儿掰着手指,“有群众基础,有过去,人设也还挺带感的。”


“我拒绝。”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刘雨昕?”


“你是怎么跳到这上面的?”刘雨昕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孔雪儿的思路了。


“不然你干嘛拒绝?”


“那我为什么要答应?”


“你不想跟我营业,你就只能是喜欢我了。”


“你有没有想过,我是真的烦你。”刘雨昕半开玩笑地说着,孔雪儿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是。”孔雪儿认真地说着,坐在椅子上探出身子,朝刘雨昕吻了过去。


她用错了段小薇的草莓味牙膏,还有很浓的酒气能够当做这个错误的解释。


5


孔雪儿的手杵在刘雨昕的腿上,腕骨用力地怼进肉里,哪怕在酒精的作用下依然觉得很疼。她们只接吻了两三秒,然后就自然而然地拉开了距离,再然后惊讶地发现对方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都准确无误地理解了这个吻的意思。


孔雪儿毫不介意地笑着,“原来你这么烦我。”


“也不是烦,我们只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挺惨的,节目播了之后我们还是会被绑定的。”


刘雨昕叹了口气,“我习惯了。”


她是嘴硬了,其实没那么不堪,但是一些在酒精的作用下现在才体验到的和孔雪儿接吻了的实感让她想要逃避这个话题,她们都太正常了,这才是不正常。


“你说这是命吗?”孔雪儿发出一丝思考的鼻音,“万一我们真的又一起出道了呢?”


这简直太有可能了,刘雨昕用拇指用力地摁压着太阳穴,似乎在思考着一旦发生了这种事情怎么和孔雪儿解绑的可能,孔雪儿伸手捏了捏刘雨昕已经没有几两肉的脸颊,像逗个小孩。


“你想好和谁炒CP了吗?”


“没有,Shaking说我现在吸引不到美眉了。”


“那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吧。”


“下次劈腿被发现就可以说是只是想介绍给我。”


“你真没劲。”


“你才发现?”


“你以前没这么烦人。”


“你以前比现在烦人多了。”


她们一问一答非常流利的样子,看起来太像一对好朋友了。这种荒谬的感觉席卷了刘雨昕的大脑,斗嘴的挑衅中潜藏着一种心理上的愉悦,和旧队友醉酒酗酒,还接吻了,这些令刘雨昕觉得自己处在大笑和大哭的边缘,她是不是这几年过得太内敛了,只知道给自己压力然后进步,才会有这样不正常的情绪起伏。也许她是该谈恋爱了,身边有一个梁山泊的姑娘呢。


“你是不是还想着刚才呢?”


“没有,我在想你以前是不是勾引过我。”


“我可能有,”孔雪儿太大方了,“我觉得怎么会有人不选我。”


刘雨昕不觉得自己的“办公室”恋情能够瞒过别人,但是孔雪儿的说法太直白了,直白到刘雨昕无法反驳。


“我怎么没感觉。”


“可能你确实不是个T,只是太寂寞了,你只想要有人温暖,然后把自己都投入进去,然后对外边视而不见,自我感动呗,我觉得挺傻逼的就算了。”


深夜要走这种心吗?生活里的所有人都在避免提到她的性取向,让她能够正常地成为一个爱豆,只有孔雪儿能直言不讳了。她发现自己可能是得了孔雪儿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就是一边讨厌她讨厌的不行,一边又觉得操,这他妈就是孔雪儿,只有孔雪儿。刘雨昕觉得太迷惑了,但又很上头。


“我觉得论这个咱俩不相上下。”


“你上我下。”


“我还小,不要开黄腔,”刘雨昕面无表情地说着,“你太污秽了。”


“但是你为什么不恋爱?”


“没空。”


“忙着糊吗?”


孔雪儿说的对,她忙着在一个又一个的节目里对抗命运,挣扎的样子很悲惨,但仍然无人问津,比孔雪儿更充实吗?也没有,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你是不是一定要逼我承认我命里带糊?”


“是让你承认你没资格看不起我。”


这真的是一个在疫情期间的普通夜晚吗,刘雨昕想,八瓶酒就能让她们失态成这副德行?她已经闭上嘴不想说话了。


“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孔雪儿维持着醉酒的奇异的微笑,抓住刘雨昕的手腕,“都是野心婊,就谁也别嫌弃谁了。”


“你明天会后悔喝多了的。”


“我后悔的事儿多了,”孔雪儿不屑地嗤笑,“多你一个?”


刘雨昕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吵过孔雪儿:“我发现你真是……”但找不到合适的一个词。


“头脑清醒?伶牙俐齿?还是不要脸?”


孔雪儿改不过来囔囔的南方口音,但说话的样子很犀利,刘雨昕一根一根掰开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突然感叹她们都不再是那个在外滩看见自己的照片会狂喜流泪的单纯小朋友了。她们只是短暂地分别了一年,孔雪儿就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


“那你想好明天要怎么面对我了吗?”


“HI~”孔雪儿露出一个没有威胁感的,自然的微笑,然后迅速在脸上隐去,“就这样。”


“那好,”刘雨昕点了点头,“现在过十二点了,你先考虑下今天怎么面对我。”然后她凑到孔雪儿面前,和她接吻。她从两个话题前就想这么做了。


孔雪儿躲了一下,让刘雨昕觉得高兴起来,至少现在换她让孔雪儿吃惊了。这比接吻的感觉还好,她仔细感受着孔雪儿的紧张,咬着她的总是微张着装无辜的嘴唇,手插进孔雪儿的头发里,让她没办法躲开。

但是孔雪儿的头发上有一种非常迷人的香气,操他妈,刘雨昕非常诚实地卡住了,她记得那个香味。在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出去商演的时候,在住的酒店里,孔雪儿被酒店的洗发水香味迷住了,刘雨昕帮她去酒店问、在网上查了五个小时才找到一样的品牌,疲倦夹杂着那种为了第一次商演的激动感,这种味道始终鲜活,谁也他妈忘不掉。


6


“良心发现了?”


孔雪儿用拇指抹去残留在嘴角的口水,略微带一些喘息,但总体来说还算温和。


“对,”刘雨昕注视着对方点了点头,“我错了。”


她们以前有矛盾,一般都是刘雨昕会道歉,好像是男性化一方的天生责任。现在还是这样,孔雪儿笑了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应该的,倒不是恃宠而骄,是她感觉到刘雨昕确实这么想的。


刘雨昕确实感到一种草率,在她和孔雪儿之间,有些东西居然不能够被破坏。这令人生气,并且无可奈何。她以为过去是封无效信,现在发现写下这封信的自己居然还记得,回忆的形状很模糊,但它们是成为现在自己的唯一依凭。所以,并不是八瓶酒的原因,而是十八岁到二十三岁的刘雨昕,和十六岁到二十四岁的孔雪儿。


……操。


“睡觉吧。”


“不吵吗?”


“我带耳塞了。”


“你真的是来睡觉的。”


“不然呢?”


“这个是感叹句,不是疑问句。”


“我也只是习惯性怼你。”


刘雨昕翻了个白眼,但是笑了。她打开桌子上的台灯,然后去关了大灯,房间一下子黑了许多,她一边带上耳机,一边看着孔雪儿带上耳塞,这一次她们都很安静,刘雨昕终于可以打开app开始写歌。


刘雨昕把旋律的灵感记了下来,又写了一两句歌词,有一句是遇见过你的我才能站在这里,后面接什么呢?而陌生人来的太晚也没关系,还来得及拼尽全力证明我自己?又是鸡汤了,刘雨昕想,但还是把这两句记下来了,然后她保存了文档,去刷牙,关灯,爬上自己的床。


“刘雨昕。”


“怎么了?你冷吗?”


“不冷。”


“你不是带着耳塞呢吗?怎么还能听见我说话?”


“我摘了。”


“哦。”


“你上闹钟了吗。”


“上了,八点的。”


“哦。”


下铺沉默了一会。


“你能叫我起床吗?”


“OK。”


“明天肯定没有人能比我们起得早。”


“是今天。”


“嗯,今天,是不是还得说早安?”


“赶紧睡。”


孔雪儿没有回答,下铺响起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她又把耳塞带上了。


好吧,晚安。


刘雨昕也带上耳机,在白噪音中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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